慕容狗蛋

其实我是个画画的。

【白夜追凶】(关周关无差)《求而不得》一发完


接第一季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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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机会能重来,回到十五年前的凌晨。你在见到我哥的时候,会不会撒腿就跑啊?”

“那会儿我骑着摩托呢。”

“那会不会……”

周巡皱着眉头看了眼指头缝里夹着的半截烟。来的道上顺手从汪桌上摸来的,也没注意后半截给茶泡了一通,软趴趴搭在那,一口吸了给熏得眼泪和鼻涕沫子一齐喷了半张桌子。

对面手铐哗啦响了声,关宏宇往黑暗里缩了两寸。

周巡抽张纸先胡乱擦了几下桌子,又伸手抹了把脸。把烟屁股扔进一次性杯子里。

“我他妈哪知道。”

关宏宇又把脸伸到灯光下头,脸颊那道蚯蚓似的疤泛着光在周巡眼皮子下头晃啊晃。

周巡冲自己摊了下手掌,台灯下头掌心跟捏了把金粉一样闪着细碎的光。他把手在裤腿上蹭了下。手上没了烟,他就捂住下半边嘴唇,半个指关节塞进唇缝里虚叼着。

屋里的污浊的空气中叠着一层层肉眼能看清形状的烟雾,跟个罩子似的浮在两个男人的头顶上。周巡心想这也就是关宏宇,在这地方眼里还能闪着光,不管是烟雾还是黑暗都捂不熄它。

他们兄弟自己可能不清楚,即便他天生哪都一样,后天也给努力造得哪都一样。那道光是他们最不像的地方。

要是现在坐这的是关宏峰。

“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现在跟个大妈似的问东问西。”

话一出口周巡自己先啧了一声,觉得没劲。关宏宇脸上的笑自打一开始就根本不带恶意。

他抠着脱了皮的下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血味。

关宏宇眼里除了好奇之外什么都没有。跟个年轻孩子似的干干净净,一眼就看通透了。他眼里映出来的周巡就是实打实的周巡,猛一照面真实得自己都觉着狼狈。

要是现在坐这的是关宏峰。他眼里的周巡是什么样,周巡自己从来没瞧清楚过。他眼里缺了那道光,就映不出东西来。啥鸡零狗碎扔进去,分量不够的,连个浪都掀不起来。

周巡觉着自己恐怕还不值当那些鸡零狗碎。连他的眼都入不了。

“十五年啊。”

关宏宇砸了砸嘴,看着桌上的手铐,歪着脑袋感慨着:“这要是块铁也给捂热乎了。”

“没有就没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周巡的手一点点往上,话到最后几乎是从手指缝里窜出来的。

后半夜脑子转得慢,他有点后悔怎么没多揣包烟进来。

“至少我现在多少能明白,老关不敢走夜路是为什么了。”

“不是因为——”

“不是。”

周巡手指在鼻子下头搓着。

“求而不得,跟逼一个怕黑的人走夜路没什么区别。”

“这东西是分层次的。有时候人明知事情没有结果,但偏要去做。是好是坏,那是一回事。但有的时候你对结果打一开始就十拿九稳。等啊等,在这种错觉里呆久了自己都觉得真时候,告诉你没结果。那又是另一回事。”

“前头一种,撑死了觉得遗憾。下次有机会再去试,转头也就忘了。后头一种才伤人。”

周巡乎了口气,气流从指缝里出来的时候,热度湿润了脸前一小块空气。

“经历过后头一种,再碰上类似的事,第一反应就不是去试,而是自己问自己。真行吗?就像摸黑走夜路,你得硬着头皮把这条路走完。那些看不见的魑魅魍魉会先一步缠着你让你迈不开步子。害怕也好,恐惧也好。你先得费足了了劲把这些东西按下去,当然,走完了也不一定有结果,只是先前的经历会让你对黑暗生出更多恐惧,费更大的劲而已。”

关宏宇想说,他哥的毛病已经算生理性了。虽然那拗口的名字高亚楠给他耳提面命之下他还是怎么都念不顺。但是他看周巡在灯光下头顶支棱着的头发乱糟糟的堆在那,他捂着下半张脸,就剩双眼睛盯着桌子说得出神,这话他就怎么着都没法接下去。

“我认了没结果。我认了。”

说到最后周巡仅有的一点火气也给自己按灭了。他抬头看着面前这双完全不同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这样可笑又无趣,于是先一步笑了。

怪没意思的。

“你哥来,别跟他说这些。”

交代完一句,周巡起身。凳子在地砖上划得一声尖叫。

除了进这屋第一眼有点混。真是知道之后,这兄弟俩哪看都不像。

要是现在坐这的是关宏峰。

周巡出了门,也不急着找烟了。他双手插裤兜里,肩膀贴着墙根往前挪着步子。

就算他知道跟关宏峰比起来,他弟对此是一无所知也不可能发觉什么。在扯这个不大不小的谎时,面对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周巡还是觉得嗓子眼发紧似的不自在。

要是现在坐这的是关宏峰,他关于十五年的那些话根本不会说出口。

因为他俩自打照面起根本不止十五年。

周巡眼里的关宏峰也不是一开始被菜贩子缠住的那个年轻的,却早已集光华于一身的新秀警官。时间还要往前推啊推,回溯到一张清瘦且稚嫩得多的脸上。

少年骨头总比肉先长,支棱的肩膀还撑不起来学校统一发的制服。老式的大盖帽罩上去就能遮个半张脸。关宏峰的档案里有张警校时期的照片,那时候他脸上没有疤,那时候他眼睛里底色亮得像星星。

那时候他笑得很好看。

伴着这张年轻得多的脸的还有宿醉后的冗长头痛和后续零零散散回忆起的断片的记忆。但身体的愉快是真实存在的,恐惧和惊慌却很容易就忘了。

他们心照不宣谁都没说。那个时候这种问题宣扬出去,明日之星的前途就要葬在两个人的一时冲动里。

冲动得连名字都没问过。

再过了许多年,关宏峰的样子其实没太变。对于那张脸,周巡只会熟悉不会陌生。

周巡自己却完全变了样。

在那卖荸荠的老太太面前,一条紫色围巾后头投过来的那双眼睛。周巡直觉就那一眼,他还是认出来了。

他记得。

十五年,也许是偶然。

周巡推开支队的玻璃门。夜黑得发紫,云罩在天上,就像烟罩在他头顶上。

求而不得,又何尝不是一种必然。

“我认了。”

周巡慢慢蹲下身,坐在了台阶上。嘴里自言自语,说得很慢,看着像把每个字拆分了嚼了几遍才舍得吐出来似的。

“当不成朋友,咱们就只能慢慢耗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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